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第一二七章 熬刑(二)

關燈
畫家像縫被子般,拿著那根細鋼管在我上了藥後稍稍消腫的身體上穿插起來,她從側面入針,也不深紮,只是淺淺地埋在皮下。消腫的藥雖然異常有效,但腫仍未全消,她紮的時候我竟然沒有感覺到特別的痛苦,至少和剛才的烙刑相比不算什麽,只是看著紅腫的皮膚下蜿蜒如蛇的突起非常惡心。

我驚恐地看著這個女人跪在我兩腿間,把鋼管硬繞過下身紮進大腿內側,這時邊上的木乃伊開口了:“疼嗎?”

我詫異地看著這個紮滿白巾的病秧子,取下墨鏡後那渾濁的雙眼,看上去像被誰註射了奶油在瞳孔中,惡心極了。不論他聲音多熟悉,我肯定自己沒有見過這麽“獨特”的眼睛。

“疼嗎?”我正看著他發呆,對方又緊接著追問了一句。

“唔!唔!……”我怒目圓睜瞪著這個混蛋,但是嘴上的膠帶卻讓我沒有辦法傾瀉滿肚子的臟話,等我哼到鼻涕都噴出來後,他才示意身旁的人扯掉我嘴上的膠帶,“他媽的!當然疼了!操你奶奶的!你來試試?保證你爽。”

“恨我嗎?”那家夥無聲地笑了,雖然頭纏白布看不到面容,但瞇起上翹的眼角告訴我這家夥很興奮。

“好奇更多一些!”我實在是弄不明白,這家夥為什麽費這麽大勁對付我們,聽他用詞造句不像是軍界的人。為什麽跟我們為難,我實在想弄明白。但囚於人手,我也不敢多問,生怕招來殺身之禍。順從是落於人手後活命的不二法則,當年快慢機告訴我這話時,我還拿猶太集中營來諷刺他,現在囚於人手後才明白:撈到案板上的魚不跳騰還能靠受罪拖一會兒,蹦跶得歡了非招刀子不可。

“嘿嘿!”對方滿意地笑了,緩緩地靠回輪椅背上,過了一會兒突然伸手到後腦勺把繃帶結給打開了,身後的醫生嚇了一跳趕忙接過帶頭,開始一圈一圈地揭開纏在臉上的布條。

他突如其來的舉動讓我吃了一驚,更挑起了我的好奇心,看著慢慢露出來的禿頭,我的心也提到了胸口,情緒莫名地激動起來,甚至蓋住了畫家紮在我身上的鋼管產生的劇痛。可是最終出現在我面前的卻是一張怎麽也無法辨認五官的臉孔。

他的頭發已經全部掉光,整個腦袋看上去就像個大肉球,頭頂上全是潰爛的大坑。臉頰上粉紅的嫩肉失去皮膚的掩蓋,糾結成一團,堂而皇之地暴露在空氣中。堿白色的爛皮收成條,掛在鼻子兩側要掉不掉的。嘴唇也縮水到無法閉住,滿是黃坑的牙床露在空氣中,幹燥得像沙漠中的糞塊。

“認不出來我是誰嗎?”木乃伊看我一臉疑惑,湊過臉來問道,“記不起在哪兒見過這張臉,對嗎?”

“沒錯!”我失望地收回目光,咬著牙忍受著畫家笨手笨腳的“女紅”技術。管子紮到沒受什麽傷害的腳背,疼痛開始加倍,神經傳上來的受損信號讓我的膀胱不停地顫抖,差點兒失禁尿在畫家的臉上。

“我以前可不是這個樣子,我還當選過舞會王子呢!當然是中學的時候。”木乃伊摸著臉對我笑了笑,不能收縮的肌肉和牙床看上去像生化危機裏的活屍般惡心:“可我現在全身上下沒一塊整皮,還天天咳血、尿血不止,長年失禁,虛弱無力,視力下降,終生不育。你猜這是誰造成的?”

“我?”回想整個過程這個答案是顯而易見的,聽他這麽一說我又擡起頭看著他,開始想我什麽時候把人家折磨成這個樣子。可是想了半天也沒有任何所得。

“難道是我自己跳進煮肉鍋裏的嗎?”木乃伊把繃帶繞成一團扔到我臉上,上面消毒水的味道刺得我鼻腔發酸。

“對不起!也許是那些電流和鞭打傷到了我的腦子。如果能賜告你的大名的話,我想更容易喚起我的記憶。”邊上扳機的叫聲已經由恐懼升級了。他的腳底已經血肉模糊,鐵刷子每次從肌肉紋路中滑過的時候,他便開始繃直身子不停抽動大腿,黃紅色的尿液順著褲縫開始滴落。這才只是腳上巴掌大的範圍而已!

“該死!叫你牙尖嘴利!”木乃伊奪過身邊人的橡膠棍便抽打我的肋側,卻被畫家給一把抓住了棍尾。

“打死他我不管,打斷我辛苦穿好的鐵管,我可不會放過你。”被打斷工作的畫家天使般的面孔竟然惱怒到扭曲,我從沒有低估過她對“工作”的熱情,但沒想到竟瘋狂到這種程度。

兩對充滿火藥味的眼神膠粘了片刻,我沒有想到的是,首先退讓的竟然是雇主。木乃伊松開手,將橡膠棒留在了畫家手裏,躺回輪椅開始喘氣,然後誠懇地說道:“不好意思,我太激動了。”

“我也抱歉!”畫家扔掉膠棍想了想也道起歉來,畢竟現在邊上都是別人的手下,如果對方惱了就完了。

“請繼續!”木乃伊把我受罪看得比面子還重要,可見他恨我已經到了一種境界了。

畫家重新沈浸到自己的藝術創造中,拿出老虎鉗把鋼管上下兩頭各開一個小口,上面接了個灌鬥,下面接到了下水道。然後她站起身退後一步,圍著我轉了一圈,檢查纏在皮膚下的導管。

現在的我就像一個線圈兒,渾身繞滿了“年輪”。

“你這是要幹什麽?忙了半天他似乎一點都不痛。”黑傑克滿臉狐疑地看著“胖”了一圈的我說道。

“嘿嘿!”畫家看著我滿意地笑了,手指隔著皮膚輕撫著細細的突起湊到我臉前說道:“精彩的才剛開始。下面我就要開始向鋼管裏加註熱水,從40℃開始,逐漸升溫,直到100℃。如果你還不說,我就要加註熔化的錫水、鉛水,最後灌銅水。千度的高溫,不但可以將人的血液加熱到沸騰,甚至可以將人的腦漿煮開。如果是平常不太忙且工具齊全的時候,我可以把他的頭皮扒掉,鋸開一小塊頭骨讓你們看著他的腦漿被煮沸。我還沒見人熬過80℃的。”

“呃!”邊上的小東尼聽到這裏,忍不住胃部冒上來的酸氣打了個嗝。

“這個和把血液抽出來加熱再註回人體是一樣的功效嗎?”邊上一個傭兵說到這裏不禁打了個冷戰,看樣子是受過這樣的折磨。

“沒錯!”

“我嘗過那個滋味,沒有人能熬得過血液加熱透析的。”那個家夥回憶起被折磨的痛苦,抱著膀子顫抖著。

“你真是個天才,竟然只用一根鋼絲便代替了透析用的昂貴器材。”黑傑克這時候終於對畫家低了頭。

“我也是從書上學的。這同樣是東方古刑罰的一種。我總是覺得舊式的刑罰雖然簡陋,卻最有震懾力,也最具有觀賞性和摧殘樂趣。”畫家這時儼然一個博學的教授,向無知的眾生宣揚血腥的哲學。

“嘿嘿!好,好!這個好,這個好!”木乃伊聽到這裏拍手笑了起來,剛才被畫家頂撞的不愉快一掃而空,“快,快!快開始。”

“樂意遵從!”畫家打開邊上火爐上的鍋蓋,從行軍用的大鍋裏舀起一杯沸水輕輕地倒進我肩頭的漏鬥中:“你能熬過火針刑,令我刮目相看,為了表示敬意,我們直接從100℃開始好了。”

一條火紅的通條從肩頭向下緩緩湧了過來,順著埋在皮下的管道極緩慢地把皮肉一絲絲地扯開。從肩頭到腳底像被放進油鍋裏,感覺比剛才火針紮身要痛苦十倍,整個人如同掉進了無間火獄,遭受著萬年烈焰的炙烤,遍體的肌膚都要被高溫熔化,糊般從骨架上滑落。我不停地吼叫,不停地掙紮,想掙脫這無盡的痛苦。可是鋼管埋在皮下,不管我多瘋狂地晃動身體,都沒有辦法擺脫箍在身上的烙鐵。極度的痛苦產生的錯覺,讓我以為皮膚像滾沸的瀝青一樣裹住了自己,恨不得天靈蓋上開個縫,自己像蛇一樣從皮裏沖脫出去求得解脫。

當生存成了一種無邊的痛苦,意志便開始崩潰,所有的一切失去了原有的意義。在沸騰的腦海中自己精心建築的心理世界開始漲水,所有的記憶房間都開始松軟,然後慢慢地熔化掉。

隨著血液沸騰的感覺加劇,我的眼底開始有紅色的雪花向上飄起,可是飛到了視線上方便堆積在那裏,直到眼裏的世界變成了一片血紅。這時不但小便失禁,連肛門也失去了作用,一股股的惡臭從褲襠裏冒出來,可是我卻根本沒有察覺。

“有誰想說了嗎?”不知是誰的聲音傳來,聽上去就像從天上傳來的召喚。

“57、58,我操!59、60,痛死我了!操!操!操!1、2、3……”扳機用變調的嗓音很奇怪地叫喊著,我也不知道他在數什麽,邊上的人越問他便叫得聲音越大。

“你呢?說了我就停止灌熱水,結束你的痛苦。”聽到那奇怪的許諾傳來,根本沒來由地便願意相信它,而在痛不欲生的折磨催動下,央求停止的渴望強烈到幾乎撐爆我的胸口。

“求你!停下來吧!……”求饒的話一出口心裏便打破了一道坎兒,接下來什麽沒志氣的話都出來了。其實服軟並沒有多難,撕破臉少了道德的束縛後真是輕松多了。似乎困在身體裏的痛苦,也順著尊嚴的裂縫傾瀉不少。而說話也開動了停頓的腦筋,原本被全身劇痛麻痹的意識又重新蘇醒。

“哈哈!這家夥還真不要臉……”邊上觀看的人擦著滿頭的汗水愉快地聽著我的哀求。

“就是!這麽不要臉的話都說得出來。”

“猴子就是猴子!”

“哈哈!真是沒種的貨……”

“應該說畫家的技術好才對!”

“對對對!”

“……”

送葬者的成員看著身旁那些胡子拉碴的業餘者,鄙夷他們的無恥。

“夠了!”小東尼不耐煩地打斷他們,回頭掃了一眼冷冷地嘲諷道,“你們懂個屁!他哭天喊地嚎得再丟臉,有吱出一句我們要的東西嗎?爛泥就是塗不上墻!哼!”

“沒錯!熬刑的時候,只要沒說出對方要知道的東西,把老媽的內褲花色說出來都不丟人!”黑傑克解開自己的衣領,脫掉衫衣,露出布滿刀口的上身,指著文有燃燒盾牌的心口說道,“我站在這裏都熱得出汗,真是難以想象他現在所遭受的痛苦。雖然這家夥是敵人,可是如果在戰場上碰到,各憑本事來上一場公平的廝殺,一定精彩!”

“是呀!想起來就令人興奮。能培養出這種硬漢的隊伍……”邊上的巨大黑人也握得拳頭嘎嘣直響,滿臉向往的神情。

而畫家更是雙手環抱,一手揉捏著自己的胸部,另一只手撫摸著自己腰側的一處文身,從她緊咬的下唇和顫抖的膝蓋就知道她爽到什麽程度了。

“他已經熟得可以聞到香味了,加點鹽就更像家鄉的油炸大螞蟻了。”站在木乃伊後面一直拘謹得要命的年輕傭兵,在眼前殘忍淫糜的景象慫恿下禁不住壯膽在前輩面前發言。聽他一說,他的同鄉們紛紛露出了讚同的神色,連木乃伊也點著腦袋笑了起來。

“哥倫比亞大螞蟻?”昏昏沈沈中,我突然想起征戰過的國家中,哪裏有他們提到的風味小吃。

“卡利·克魯茲!你是卡利·克魯茲,那個哥倫比亞大毒販?”

“嘿嘿……嗯?”笑得正開心的木乃伊聽到我的話,立刻趕跑了笑容,瞪著兩只眼皮粘成團的大眼睛板起了臉,“我低估你了,刑天!”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